分手後,傷心往往會化成胸中的一口膿。
身體不由自主地,從裡到外潰爛。
除了想她,還是想她。
我常想,如果咖啡因可以讓我忘了她,那我希望天空能降下一片咖啡雨。
麻醉我全身的細胞,也讓我的腦袋得以止痛。
(一)洗衣機旁的新生活
台北,在我往昔的印象中,
一直是座夢幻美麗的大都會。
有閃耀的霓虹燈、車水馬龍的街景、紙醉金迷的人生。
當然,紙醉金迷只是說好玩的。
打從在台南唸高中的時候開始,我就常幻想將來要上來台北讀大學。不為什麼,跟多數的年輕人一樣,為了「刺激」二字。我們這一群在鄉下渡過了寶貴青春的土孩子們,一逮到機會,自然是頭也不回地往台北鑽。說好聽點是為了實現夢想;說難聽點就是找尋刺激。
當我要上台北唸大學,臨行前的那一刻。
我看著媽媽笑著送我上車時的臉,
心中竟不自覺地湧起了一股「再也回不來」的念頭。
雖然只是一瞬間,但那已足夠讓當時的我心裡產生一陣不小的恐慌。
我猛力地打開車窗,盯著車後頭媽媽的臉。
車子開了,
但是我的臉還是朝著媽媽的方向望去,
直到她的身影越來越小……,
漸漸縮小到消失。
心在那一刻,好酸。
就像灑了整瓶醋在心上。
我永遠忘不了那個畫面,
那是我第一次獨自離開居住了十八年的家。
我要離開台南去投向一個未知異鄉的懷抱。
但是那一切的恐懼都在我看到台北的新房間之後,瓦解了。
房東太太長得相當和藹可親,那是我對她的第一印象。
「嗨!弟弟,我是這裡的房東,白太太。」
白太太帶領提著大包小包行李的我,走到新家的門口。背對著我,一邊熟練得拿著鑰匙開門,一邊向我做個簡短的自我介紹。
我只是望著她,笑了笑。
而且還是沒發出聲音的那種笑。
當然,白太太她的背後沒長眼睛。
白太太等了一會兒,清清喉嚨說:「咳恩!弟弟,你叫什麼名子啊?」
聽到聲音,我知道她應該是對我剛剛沒理會她的這件事感到不悅。
我繼續傻笑著說:「我姓黃,叫偉文。」
白太太領著我,頭也不回地帶我走進客廳。
「你的名子還滿常見的啊!好多以前住在我這裡的房客也叫作偉文。」
「會嗎?我的名子應該很少見吧?」
我根本不懂得她只是純粹在交際,還一臉認真地跟她回話。
白太太揮了揮手說:「叫什麼名子都好啦,只要你按時交房租就好。」
我盯著房間窗口外的洗衣機問:「窗外的洗衣機應該不會很吵吧?」
白太太拍一下我的肩膀大笑:「三八啦!弟弟,洗衣機是新買的耶,怎麼會吵?」
我回想起當初媽媽和我來看這間房子的時候,
那時這個房間的窗外還沒有放洗衣機。
是我們跟白太太簽約之後才擺的。
單人床、衣櫃、書桌、椅子一應俱全,
約四坪大的雅房一個月近四千元。
簽約當時的確讓我有一種賺到的感覺。
直到當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時,窗外響起一陣又一陣像炸彈般的洗衣機轉動聲。
我才在心底默默地後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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